雨山王林

相见欢——《相见》文评

    想看太太吗,往这点。

      我曾去过西藏。

     见山,云如奔马,踏山而来,又毫不留恋地弃山而去。缘起缘落,芳草荣枯,朱门坍塌自然会有凤楼崛起,万事万物不过是个轮回。 

   《相见》。          

    自带一份宿命的凄然。

     太宰治曾在人间失格中用自嘲自弃的语调写过一种游戏——说出一个词,猜猜这是个悲剧词还是喜剧词。

     在我这里,相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词,悲剧程度仅次于重逢。

     一切缘起,都源于相见,一切的童话故事,再怎么天真浪漫视爱情如儿戏,也需要有公主和王子一见钟情,才会有烂俗但喜闻乐见的美好结局。

    相见。

    我对名字 发自内心地喜爱,因为这似乎可以说是涵盖了此文的全部情节,全部情感,以及大千世界中须弥众生的一切因缘。

     在这篇文章中,太太所选择的是——无面之缘。

     众生皆苦,众生皆有屠刀。本文选择的背景是监狱,一个无任何具体描写的监狱,它拥有监狱该有的一切特质,所以它成为了一个泛泛而称的人世缩影。

    一个让人能轻易联想起潮湿,霉菌,罪恶,鲜血,阴暗和死亡的地方。是波德莱尔笔下的象征世界,是一朵妖异怒放的恶之花。

     好像整个宇宙间就这么一个抽象的监狱,想象成安装着细密铁栏的方形笼子也好,一个全面封闭的半球体也好,什么都掩盖不了它是一个监狱的本质。

    用死板板的阅读理解来讲,就是渲染了阴郁压抑的气氛,点明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

    可文风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平静,仿佛鹤发鸡皮的老者点燃同样老旧的烟筒,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毯子,就着秋日下午两点的氤氲温暖,和你絮絮追忆一下时光。

    好的坏的都失去,万千岁月不过弹指一瞬,兀自悔恨也无济于事。宠辱不惊的口吻,每一个词语都浑然天成,又像未经雕琢的原矿石有着本质上的精致璀璨。读罢此文,一时间思绪翻涌,,总觉得此文已足够明朗,又觉得有还有很多不甚清晰。像冰壳下汩汩而流的春水;又像山崖间一声声嘹亮的啼鸣,层层消散,最终只剩下微弱的饮泣;像炸弹的引信,那一星微弱的火光,最终引领着天崩地裂万劫不复。很抱歉盗用了太太的写作手法,但真的很喜欢。太太能凭借着文字上的敏锐感,精确地找到事物间的共同点,华美的比喻,熟练的修辞,直击要害的言语,毫不相干又无比精确。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无法言说的忧郁感。可恰恰是在这样的背景,这样的气氛下,嘉德罗斯和格瑞有了缘。

    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最后的珍藏是你的名字。我不知过往没有未来,只有这一刻我们相互陪伴。我们隔着一堵墙彼此取暖,两人身上都曾是孑然的孤寒。我问你外面的天空还是否繁星璀璨,可这种永恒的事物我或许不必介怀。现在就是未来,过去就是现在,我的人生是一条平淡枯燥的直线,是你的出现让它起了波澜。

    啊,这篇文章中的模糊感真是有够可以。

    一切都是马赛克,鲜活的只有格瑞和嘉德罗斯。这两个人隔着墙壁互相追寻,闪耀如阳光的金色瞳孔或沉郁如曼陀罗的紫色双眸中都没有对方的倒影。

    莫名的《1984》感。

    即使这里没有显而易见的冲突感,没有党政之间的虚伪论调,没有对当前环境的细节描写。

    还是有《1984》的感觉。
     非典型的反乌托邦感。    

    人与人之间强制松散的关系,人性的压迫,异想者的不屈反叛,地下里的行动,大费周章只想看看你的眼睛。

    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我与你有些许联系。

    不知他们是否听说过爱情。

    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便走向了钴蓝色的永恒。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如此短的时间里,这么少的联系中的产生的情愫,到底是不是爱情。

    爱情在社会学中的定义:人与人之间强烈的依赖,亲近,向往,以及无私专一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

    爱情在心理学中的定义:一是无条件被人接纳,二是在所爱之人之人心中居首位,特别是心理越空虚越不成熟的人,越容易依赖对方来支撑起其脆弱的自我价值感。

    我的爱情定义:去他妈的老娘觉得自己恋爱了这就是恋爱了。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说不出来,你问我爱情是什么我也只是茫茫然。我不懂荷尔蒙不懂多巴胺,我觉得这是爱情这就是爱情。

     也许在本文设定的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两人之间的情愫不过是对人性渴望的无限放大,也许只是想要与世界产生关联的执念被误认成了爱情。

    可这就是就是爱情。

    爱情遵循着谁也看不清的规律,因此它在人们眼中更像是奇迹。

    嘉德罗斯与格瑞间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张纸,这么小的一张纸,能传递多少信息可想而知,无法闲聊,无法打趣,自然无法长篇大论地讨论哲学与深邃的道理,千言万语被浓缩为最精炼的语言,一字一字全是真心。

    他们之间不担心无话可说,说多少话取决于字有多小。

    这样不合时宜的地点,这样糟糕的时间,彻彻底底一段露水姻缘,阳光一照就消散如烟。

    无需思考,义无反顾。

    对嘉德罗斯来说,这感情本不应存在,毫无意义,充其量是用来打发因相对论而漫长得可怕的时间。他不用担心烟火生活中的琐碎,紫陌红尘也无需思量,他对着人生本应毫无眷恋,给自己的生命下一个潇洒傲然的完美注解。

    可他遇到了格瑞,大错特错让自己陷入深渊,紧抓稻草妄想与世界藕断丝连。

    对格瑞来说,嘉德罗斯是他漫长人生中一个金色的标点,因为心死,格瑞任由日子过成了俄罗斯方块,把余生当做一场游戏,这样的安静淡然是对狱卒对整个世界对所有苦厄的无声嘲弄。可直到他遇到了那金色的阳光,如冰皮始解,汩汩泉流,他无声的世界忽然响起了歌谣。不知道面貌不知道家世,心与心直接碰撞,鲜血淋漓赤诚相见,不顾一切爱情落地生花。当那只金色的钢笔掉落于他的床铺之上,光芒闪耀照得这牢笼一片明亮。奈何这光芒转瞬即逝,见过光明的人更畏惧黑暗,有过知己的人更惧怕孤独。这世上再没有嘉德罗斯,再没有金色的光芒照在床铺上,他还怎么面对这世景凄凉。

    寂寞就像夕阳落幕这一刻的晚风,连一片深秋的木叶都无力吹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泛着凉薄雾气的黎明静静掉落,发出一声无人知晓的释然轻叹。

    他们陪伴彼此直到生命的落幕。

    即使他们间的红线是无面之缘。

    巴掌大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比遗嘱更沉重。满满的都是隐忍的炽热情感,千言万语想告诉你,可我咬紧牙关吐出平淡的话语。最平静最热烈的情感,彼此知之甚少,可对每一句话的含义都心知肚明。

    岁月凄凉,他们恰好相爱。

    真正的柏拉图式爱情。

    因为那么爱那么爱,那种生命尽头绝望的爱,才迫切地想要见一见我心照不宣的爱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算不算相处都说不清楚,可那就是爱。

    说实在的,我和太太的cp观不尽相同。她看嘉瑞,是因为喜欢格瑞。我看嘉瑞,是因为喜欢嘉德罗斯。我喜欢那种无须掩饰的骄傲,那种自信的坦荡。而在本文中,他的内心柔软敏感得不可思议。我最最喜欢又最最刺痛我的便是嘉德罗斯最后的自白。实话实说,一开始只是心中顿顿地一跳,不是感动,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单纯归结为对文字文风发自内心的喜爱,可抑制不住地多读几遍,便觉得已泫然欲滴。惶惶然都是脆弱的怜惜,一跳一跳刺得人心发痛。多么矛盾又多么明了,他的骄傲和低顺交织,像红线与黑线纠缠不清。我因为爱你,我愿意低头安顺像个孩子;我因为爱你,我才不愿以血腥的姿态见你一面;我因为爱你,我不顾一切地反抗,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心里千百种滋味冲涌,可我不愿让你看出来。

    我想见你。

    我也爱你。

    都是太过骄傲的人。

    这个也字用的太凄美,在人心口上开了一枪,一击致命见血封侯。

   他们以为自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烈酒像水一般澄澈,正如他们的爱越炽热越难以表达。

    还有一个很戳我的小设定。就是数字三。格瑞住进来三天就发现了这把手枪,却任由它躺在角落中蒙尘长达三年。而与嘉德罗斯相遇三天后它便有了用武之处,用不用它都是因为心死。也许是我的过度解读,但确实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美感。从刻板无趣的角度来解读,三这个数字所被赋予的特殊意义大概是由于它象征着包含开端,发展,结尾的完整过程,有一种终结感。同时通过反复强调的方式,突出了转折的凸出感,深化了中心。这三天值得回味好多天,这三天就是一辈子。

    可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太太的哲思情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的是一种开启感,新生感。

    他们有着无面之缘,所以他们总会相见。

    压根没见最好,也省得情思缠绕,原来不熟最好,就不会这般颠倒。六世达赖喇嘛早在千年之前便明了此事,纵尊荣如他,纵华美如他,纵清幽幽得一个眼神便可将凡尘埋葬,也最终逃不过宿命的枷锁,孤身赴黄泉,化为青海湖中一尾墨色青鳞。这样想来,这无面之缘,倒还要好上几分了。

    愿有平行宇宙,愿那里的嘉瑞能有一个考终命,上不愧天,下不负地,清清朗朗,一辈子平安喜乐,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写完啦!

    我真的写完啦!

    这长评写得我要断气了,太太康我一眼,躺平打call.。 

   看完太太的文后脑海中一团乱麻,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有一种醉酒的眩晕感,胃里都是悲情的玻璃碴。不得已把这篇文评当做火山口,无话可说又不得不说,各种词句在我脑海中来来去去如惊鸿影,可当真要下笔却无所适从,码出来的文字是矫情致死的脑细胞自行想出来的,我不让它这么写,它不听,怪它。       

    最终的成果可能与我的初始想法截然不同,也极有可能与太太的初衷大相径庭,还请见谅。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是被这篇文章惊艳到了,无以为报,长评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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